当心“隐形杀手”有毒干洗剂
《法制周报》记者  王斯靖 /文 伏志勇/图

       近日，家住长沙中南汽车世界的唐女士全身多处发痒，出现了皮肤过敏症状，甚至偶尔还会觉得头晕目眩。她到长沙市第八人民医院诊断后，被医生告知这是因接触四氯乙烯而中毒引发的湿疹病症，并伴有轻微的中枢神经过敏症状。原来，唐女士经常会将衣服、床单、被套等送去中南汽车世界K区的某干洗店进行干洗，没想到竟让自己“中了毒”。

       近日，《法制周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很多人对于干洗店里使用的干洗剂是否会致病都不清楚。而最近像唐女士一样四氯乙烯中毒的患者不在少数，记者在数家医院和诊所了解到，进入4月以来，有数位由于干洗剂残留而中毒的患者，个别患者还引发了过敏性鼻炎和哮喘。记者经过一周的暗访和调查了解到，长沙多数洗衣店里普遍使用的干洗剂四氯乙烯属于有毒物质，成了威胁人体健康的隐形杀手。

       干洗店使用的有毒洗剂可能致癌
      5月5日，记者来到唐女士投诉的位于长沙中南汽车世界K区的干洗店，在约为6平方米大的门店内，挂满了洗完的衣服，店内刺鼻的气味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个气味正是残留在衣服上的干洗剂里的甲醛和四氯乙烯产生的。

      见到正在烫着衣服的老板娘，记者声称自己是星沙凉塘路一家洗衣店的老板，工人这两天有事请假了，生意忙不过来，希望找同行搭把手，帮着洗洗。由于该干洗店的顾客基本是附近居民，老板娘很客气地接待了记者。

      得知记者刚刚入行，生意并不顺利后，老板娘得意地告诉记者，她买的是一台二手干洗机，每到换季时生意就很火爆，自家的衣服有事没事就挂起来充数，一看满满的一屋子的衣服，上门的客人就多了。

       记者提到要到这里免费打几天工，学学洗衣经，老板娘自负地说：“你不计成本地洗，早晚亏死你。”

      老板娘随即打开了话匣子，她告诉记者自己一般会采取人工手洗和机洗两种方式，一些质地好、颜色淡的衣服绝对不能用干洗剂洗，“根本测算不到洗涤剂的剂量，机器还没有人靠得住。”而机洗的衣服一般是颜色比较深、材质比较经泡的衣服，这样的衣服不那么容易受损。据了解，这家干洗店购买的干洗剂是质地较差的四氯乙烯干洗剂，这种洗涤剂对塑料制品有很强的腐蚀性，为了避免被溶解，老板娘每次都会将衣服上的扣子取下，等洗完再钉上去。而干洗出来的衣服有很强的刺激性气味。

       据悉，目前干洗剂分两种，即石油溶剂和四氯乙烯(PERC，亦称过氯乙烯、全氯乙烯)。在日本、美国等国家，四氯乙烯干洗剂已经很少使用，绝大多数是以石油溶剂作为干洗剂。虽然以石油作溶剂的干洗剂对人体无伤害，但是其去污洗涤效果较四氯乙烯差很多，约只有四氯乙烯的30%，故采用四氯乙烯作溶剂的干洗店还是要更多些。四氯乙烯是一种有毒的溶剂，因为去污能力强、洗净度高，在干洗业被广泛使用。但其有毒性，对眼、鼻、喉、咽等有刺激，若长期使用将对人体特别是从业人员造成肝功能损害，还可能致癌。由于四氯乙烯会被衣服纤维吸附，待衣服干燥时又可从衣服内释放出来，从而造成对室内空气的污染，并对婴幼儿造成危害。

       所谓干洗，就是用干洗剂的物理特性将衣物的油垢或污渍萃取出来，由于干洗剂几乎不含水分，所以称之为干洗。使用后的干洗剂需要通过蒸馏净化处理才能还原到清澈，可再次使用，但干洗油的蒸馏净化过程一般需要48小时，耗时、耗电还耗油，成为干洗店的主要成本之一。
       这时老板娘端出一盆近乎黑浆状的油，却以传经授道的口气告诉记者：“这是洗了10批后的颜色，你应该悟出门道了吧？”

      5月7日，记者从该干洗店取回了送去干洗的衣服，衣服上充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将这批衣服放入水中浸泡后，水变成了褐黄色，上面还漂浮着一层黄色的油渍，似乎比洗之前还要脏。

      长沙市第八人民医院的刘医生告诉记者，水中的这些油渍中除了包含灰尘、人体分泌物等，还附有病菌、孢子和寄生虫，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会不得病。

       “老板的衣服很少在店里洗”

      薛云(化名)在长沙河西桐梓坡湘雅三医院附近的一家干洗店工作，目前正准备辞职，她称自己每天受到良心煎熬，并向记者讲述了干洗店的诸多黑幕。两年多来，她曾在长沙多家干洗店当洗衣工。5月8日，薛云告诉记者，她工作过的所有干洗店都使用的四氯乙烯干洗剂，不做蒸馏处理洗出来的衣服，都会有很强的刺激性气味。

      薛云说，好的全封锁式干洗机在洗衣时能将衣服上的四氯乙烯全部回收，一台中等全封闭式的四氯乙烯干洗机的价格在4万到6万元左右，一般的小型干洗店较难承受，而开启式干洗机则便宜很多。多数干洗店为降低成本，使用漏气的开启式干洗机，很容易引起衣服上四氯乙烯残留量超标。

       薛云透露，很多洗衣店装修得像模像样，店面里那台最显眼、很气派的机器其实是个假机器，用来当摆设从来不开机，真正的洗衣机藏在暗处，几乎都是开启式干洗机。开启式干洗机容易造成四氯乙烯泄漏，容易导致衣服上四氯乙烯残留量超标，对人体健康的威胁性大，所以在北京、杭州等地已明令禁止干洗店使用开启式干洗机。店家通常反复使用同一桶干洗剂洗衣服，新的、刚净化的干洗剂用来应付浅色衣服；洗过3～5次的干洗剂对付深蓝、墨绿等颜色较深的衣服 ；洗过10来次的“老油”应对黑色衣服。

      记者跟着薛云到了她工作的干洗店，店里一共3个工人，洗衣房里凌乱不堪，与店堂的干净亮丽形成鲜明对比，许多衣物被直接堆在地上，按照颜色排队等着干洗。两位大概50岁上下的阿姨正在处理一些衣服上的明显污渍，记者问道：“这里用的什么干洗剂？”

       “四氯乙烯。因为干洗的衣服要分面料，所以只能等凑够衣服后一起洗。”一个阿姨回答。

      “这干洗剂味道这么刺鼻？”“这衣服又不是马上让你穿，过两天就闻不到气味了。”

       薛云指着洗好的衣服对记者说：“干洗剂重复用到第七次以后，就还不如不洗了。我们老板的衣服都很少在店里洗。”记者问这些洗涤剂从哪而来，薛云称，她们店使用的洗涤剂牌子五花八门，都是店主从江西那边进的货。最近3个月来，她经常皮肤过敏，头晕，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辞职。“我怀疑这些干洗剂是黑作坊生产的伪劣产品，据我所知，很多干洗店都在用这种直接发货过来的产品。”

　　
       低成本运作赚昧心钱

       记者在长沙五一大道袁家岭新华书店附近的某大型的连锁干洗店了解到，正规的干洗店光投入就需十几万甚至上百万元。现在大型干洗店使用的石油干洗机，全自动的一套下来就要20多万元，加上烘干机、烫平机、输送机、消毒机等全套配齐，投入近百万。在正规洗衣店，衣服干洗要经过接衣、分类、去渍、洗涤、熨烫、消毒和成衣7个程序。

       薛云给记者分析，按照正规的干洗程序，一套西装的干洗成本在20元以上，加上工人工资和各种损耗，如收费40元能有近6元的利润，但这种价格将乏人问津，降低成本的有效手段就是反复利用干洗剂。而一些小店为获取更多利益，还偷工减料，以水洗冒充干洗。

       记者拿着同一件大衣在星沙城区多家洗衣店进行询价，报价从8元到49元不等，“保证给你干洗。”店主无一例外地这样告诉记者。
　　
       行业潜规则的隐形威胁

       从业人员素质低下，导致了行业内潜规则横行，洗涤剂反复使用，使得消费者的健康受到了隐形的威胁。

　　但是，多家干洗店店员都表示，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部门来店里检查过干洗剂。针对干洗行业，目前国家有3个相关的标准，但3个标准都没有对“干洗店采用什么样的干洗剂及干洗机”作出明确要求。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呼吸内科医生表示：“长期使用四氯乙烯干洗剂对人体有一定的毒害作用。长期吸入四氯乙烯会产生眩晕、恶心、乏力等症状，可致皮肤发生皮炎、脱落等，过度接触可能还会造成肝、肾损害。”

       对于消费者如何选择干洗服务，薛云给出两点建议：一是干洗过的衣服不要立刻就穿，应将衣服先放在通风较好的阳台上晾置12至24小时后再收起来。因为四氯乙烯易挥发，这样可降低其残留量。二是选择干洗店时看价格，如果一家店里提供的干洗价格过低，那么肯定提供的是劣质服务。